段靜遠/文

產經訊 “2021年對恒瑞來說確實是巨大的考驗。前幾年的集采對恒瑞也有影響，但沒有傷筋動骨，沒有像今年這樣集中。”在去年12月的一場論壇中，孫飄揚如是說道，“對集采我們是有心理準備的，今天不來，明天也要來，是我們一定要經歷的一個陣痛期。”

集采、醫保談判對恒瑞的影響深刻映射在2021年的年報中。日前，恒瑞公布了2021年年度報告，報告期內，公司實現營業收入259.06億元，同比減少6.59%；歸屬于上市公司股東的凈利潤為45.3億元，同比下降28.41%。

2021年尤其在第四季度，兩次集采落地效應疊加——2020年11月開始執行的第三批集采涉及恒瑞的6個產品，這6個產品2020年銷售收入19億元，而報告期內下滑55%；從2021年9月開始陸續執行的第五批集采則涉及公司8個產品，這8個產品2020年銷售收入44億元，在報告期內下滑37%。

直接的結果是，第四季度，恒瑞醫藥（600276）營收和凈利潤均大幅下滑。當季，公司實現營業收入57.07億元，同比減少31.4%；實現歸母凈利潤3.23億元，同比降幅達84.4%。即便是在2021年內，相比于前三個季度，環比亦是下降了約17.30%、79.03%。

仿制藥集采的影響就像孫飄揚所說：對恒瑞可謂是“傷筋動骨”。這樣的影響甚至延續到2022年，同期發布的2022年一季度業績數據顯示，公司實現營業收入54.79億元，同比下降20.93%；凈利潤12.37億元，同比下降17.35%。

但安信證券分析師認為，公司多數大品種仿制藥已被集采，預計未來集采對公司業績的壓制將逐漸減弱。

“對公司來說，隨著創新藥的規模逐漸增大，仿制藥的占比肯定是越來越小，可以說集采一次，就要下降一次，目前也并沒有太多新的仿制藥補充進來。管線里現有的少量仿制藥，我們也是尋求一種差異化的仿制，雖然它在臨床上確實還是有需求的，但占比很小”，孫飄揚談到。

事實上，不僅是仿制藥受到集采影響導致收入收縮，進入醫保的抗腫瘤大品種也面臨了銷售收入下滑。恒瑞的卡瑞麗珠單抗，也就是PD-1單抗產品一度是推動公司腫瘤收入增長的支柱產品，2019年5月上市，進入醫保前，2020年上半年，恒瑞醫藥的卡瑞利珠單抗銷售額超過20億元，占據了近40%的市場份額，銷量主要是在院外。

2020年底，卡瑞麗珠四大適應癥均被納入國家醫保目錄，降幅達85%，一瓶200mg的卡瑞利珠單抗價格降至2928元/瓶。“因為卡瑞利珠單抗自2021年3月1日起開始執行醫保談判價格，降幅超過80%，再加上產品進院難、各地醫保執行時間不一等諸多問題”，在半年報披露時，恒瑞內部人士向回應道。于是，恒瑞PD-1在2021年上半年出現了銷售收入環比負增長。

直至此次年報披露2021年全年數據，卡瑞利珠單抗全年銷量呈現較大比例的增長——去年銷量同比增長360.77%。但是，即便是銷量快速增長，仍然沒有實現收入的反彈，盡管恒瑞并未在此次年報中披露具體銷售額數據，但公司坦言：“卡瑞利珠單抗銷售收入同比下降”。而值得注意的是，在2021年進行的新一輪醫保談判中，恒瑞新獲批的適應癥并未出現在醫保目錄中，這也意味著此前已進入醫保的四大適應癥依然在按照原來的醫保價格執行。

“必須承認，仿制藥是快速地從高峰下來，而創新藥則是在逐步地成長，這兩條線不可能交會在一個很高的位點。恒瑞目前處于一個轉型期，盡管我們的創新藥準備了很多年，但目前與預想的結果也還是有些偏差，很多東西很難預料。”對于如何平衡仿制與創新的關系，孫飄揚在上述對話中坦言。

到2021年最后一天，恒瑞醫藥2款新產品獲批上市，分別是達爾西利和恒格列凈，創新藥上市數量合計達到10個。據安信證券分析師表示，其中于2021年底獲批上市CDK4/6 抑制劑或有望成為新的重磅品種。

而目前在NDA 階段的創新藥，有磷酸瑞格列汀、AR 抑制劑 SHR3680、CYP51 酶抑制劑 SHR8008、PD-L1 單抗 SHR-1316 等，是有望在2022 年獲批上市的產品。

在上年末的研發開放日現場，注意到，梳理恒瑞的研發思路，可以歸結為“充分挖掘”，包括了在研藥物“從里到外”的適應癥潛力，以及所在疾病領域“從前到后”不同機制類型產品。

“一個藥要不斷開發更多的適應癥，同時在一個治療領域里面要全方位進行布局，考慮如何能夠從前到后進行布局，就是要針對不同階段和不同分型，在一個領域里面做強做大，增強競爭力”，孫飄揚在當天現場談到。

而大規模的研發投入也是公司此次解釋業績下降時的一項重要原因——2021年公司累計研發投入達到62.03億元，比上年增加12.14億元，同比增長24.34%，研發投入占銷售收入的比重達到23.95%，創公司歷史新高，為公司長遠發展提供有力支撐的同時，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了當期利潤。

研發是一個長線工作，投入大戰線長承擔著可能失敗的風險，何時能夠實現“創新轉化”誰也無法保證。但是，想要彌補“仿制藥從高峰下來”就需要源源不斷的創新藥能夠補上，且在數量不止一個兩個。

孫飄揚也曾坦言，“過去我們曾以為，有10個左右的新藥就可以支撐我們的發展，但現在看來，還不夠。我們可能需要更多產品，或者說更多“不重復”的產品來支撐我們的發展。”

于是，恒瑞的外延拓展開始增多，有瓔黎藥業，萬春，天廣實，還有基石藥業。

“以前我們很少買別人的東西，現在如果有好的產品，可以與恒瑞已有產品形成協同作用，為患者帶來更多好處的，我們也不放棄，大膽引進，做一些錦上添花的事情”，孫飄揚直言。

但是，就像自研要承擔風險，外延并購正在研發階段的產品同樣要承擔風險。去年12月，大連萬春普那布林新藥上市申請未獲美國FDA通過，目前亦是前途未卜。

合作伙伴在“闖關”海外市場，恒瑞自己也是在探索走向海外的路徑，報告期內恒瑞用于海外研發投入已經達到12.36億元，占總體研發投入的比重將近20%。目前，恒瑞在海外的研發團隊也達到170余人，美國團隊104人，歐洲團隊50人。

據財報信息顯示，報告期內，恒瑞共計開展近20項國際臨床試驗，其中國際多中心Ⅲ期項目7項，并有10余項研究處于準備階段。

孫飄揚此前對恒瑞國際化布局的思路表述為，“我們在積極地探索和開拓，但對國外市場的了解需要一個過程，尤其是歐美日市場，本就是醫藥發達的市場，我們要去競爭，也面臨著很大的挑戰。一是技術水平有差距，二是對他們的整個醫療保健體系還不夠熟悉。在國際市場也值得探索的東西，來看看有沒有開拓的價值，而不是全面進攻。”

在這兩年，主被動因素的綜合作用下，恒瑞在業務端思路不斷進行調整，在人事和財務端也配套發生了轉變。

人事方面，在研發和銷售人員的比例上發生了重心調整，反應在數字上，恒瑞銷售人員由上年的1.71萬人優化至1.32萬人，共裁撤3930人。恒瑞醫藥表示，公司在2021年對銷售組織架構進行整合提效，撤銷區域層級架構，大幅減少低績效省區及辦事處，整合銷售運營、營銷財務、支持部門職能，精簡銷售人員。

銷售費用也發生下降，全年銷售費用支出同比減少4.27%，但是依然達到了93.84億元。恒瑞內部人士對坦言，“銷售人員精簡對成本壓縮的效果要持續一段時間才能看到。”

而在研發投入方面，在2021年末，恒瑞曾發布一項“重大調整”——一改過去20年將研發費用全部計入當期損益，變更為根據研發項目所處的不同階段區別對待。也就是說，研發階段的支出依舊在發生時計入當期損益，而開發階段的支出，則計入開發支出，并在開發項目達到預定用途時，結轉為無形資產。

聯動反應是，恒瑞近一年的高管層面發生多項變動，從財務總監周宋、公司副總經理張月紅，到近期的公司CMO鄒建軍。

就像孫飄揚所說，如何能在“在穩定中求發展求變革”，先把結構調整好，讓公司的產品管線和內部管理更能適應市場需求的變化，然后再在此基礎上求發展。“如何穩中求進，穩中求變，不僅是恒瑞面臨的課題，也是我們醫藥行業所有的參與方，未來需要共同面臨的課題。”

關鍵詞： 源源不斷 傷筋動骨